2021年9月25日,学校迎来了她的70周年华诞。为了总结70年来的办学成就和办学经验,推动学校早日建成工科主导、特色鲜明的高水平应用研究型大学,学校党委有关部门组织我们以“砥砺前行七十年”为题,重新编撰了山东科技大学校史。由于校史采用编年体写法,主要按照先后顺序记述重大历史事件的产生、发展过程,而对某些历史事件的本质及其内在联系缺少学理上的详细分析,因此人们在阅读校史时可能会不明就里甚或产生某种困惑。为此,这里就“两个源头”“三次融合”的说法作点说明。
校史的源头是个比较复杂的问题,也是历次校史编撰最为纠结的问题。这里既有山东科技大学的历史源头是一个还是两个,以及新编校史将采用哪种说法的问题,也有两个源头其历史地位是平起平坐还是有主有次的问题,还有学校最早的源头应该叫什么,是山东矿区第二煤矿职业学校还是洪山煤矿工业学校 (后者全称为“中央人民政府燃料工业部洪山煤矿工业学校”,以下简称为“洪山煤校”)?再者就是学校的源头起点如何去完整地表述,等等。
校史的源头有几个,有人主张“一个源头”说,有人主张“两个源头”说。由段成功总编的《山东矿业学院简史:1958-1988》(内部刊印)和孙燕玲、杜培林主编的《山东矿业学院校史 (1958-1998)》(内部准印,以下简称“矿院史”),均持“一个源头”说。两本校史都开宗明义:“山东矿业学院的前身是山东煤炭工业专科学校”。当时的编者们认为,高校姓高,历史起点应从从事高等教育写起,而不应延伸到中专或职业学校。但问题是,山东煤炭工业专科学校并非白手起家,而是在济南煤矿学校(全称为“煤炭工业部济南煤矿学校”,以下简称“济南煤校”)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因此,山东矿业学院的校史从1956年成立的济南煤校写起也未尝不可。当然这只是将校史向前推进了两年,其源头仍为一个。另外,淮南矿业学院也是1958年成立的,按说比山东煤专的层次更高一些,为什么没有将其作为前身呢?据说这个问题在校史编撰中曾有过争议,可能是由于其撤销并入的原因而未被认可。
由阎昭武主编的 《山东科技大学史(1951-2006)》(以下简称“科大史”)持“两个源头”说,即1951年成立的洪山煤校与1956年成立的济南煤校。这次校史编写的进步意义在于,一是把两所煤炭高校成立之前的中专学校办学看作是整个校史的有机组成部分,把“一个源头”推进到“两个源头”;再者就是肯定了洪山煤校在校史中的源头地位,从而把学校的办学历史由矿院史的1958年推进到1951年。
“一个源头”说与“两个源头”说,站在不同的立场上应该说各有其道理。以传统的观点追根溯源,第一种说法可能更正统一些,毕竟淮南矿业学院是撤销并入山东煤矿学院的,前者是并入者,后者是接纳者,在这种并入—接受关系中,前者为客(从),后者为主,客随主便。再从另一个层面看,淮南矿业学院的撤销与山东煤矿学院的保留虽然是国家有关部门同时作出的决定,但二者之间并不具有因果关系,山东煤矿学院非因淮南矿业学院的撤销并入而存在,而是因其驻地省会城市适宜办学而得以幸存,其保留有其自为性。所以,矿院史不把淮南矿业学院作为前身而是将其作为众多兄弟院校并入之一支,不是没有道理。但是,如果我们抛却谁并入谁这一主客争论,换一个更具现代性的角度,从当时并入者的整体实力和其后对学校发展所起的作用来看,前者确实是一支不可忽视的重要力量。并校时,由于经过前期精简、停办、调整,山东煤矿学院仅剩176人,而淮南矿业学院并入教职工就有169人,二者旗鼓相当,尤其是这支队伍中有一部分是此前从合肥工业大学采矿和矿山机电等专业调入的骨干教师,再加办学时间较早,所以其整体水平是比较高的;再从其后为学校发展所作贡献来看,这支队伍也是不容小觑的,他们中有不少人或成为学校的领导者,或成为各学科专业领域叱咤风云的领军人物,可以说山东矿院的军功章里有山东煤矿学院的一半,也有淮南矿业学院的一半。现代管理理论认为人才是第一资源,追崇有“为”才有“位”,就此而论,对淮南矿院及其前身赋以源头地位并无不当,这不仅仅是为了把学校的历史向前推进几年的事情,更是对淮南矿院这支队伍所作贡献的慰藉和肯定。正是在这一点上,我们肯定科大史编者把 “一个源头”推进到 “两个源头”,并欣赏把校史追溯到煤矿学校时期。但同时我们也不能不遗憾地指出,为了确立淮南矿院的前身地位,科大史将淮南矿院的撤销并入说成 “成建制地搬迁山东”,“与山东煤矿学院合并组建新的山东煤矿学院”,是没有文件依据的。因为当时国家有关部门的文件明确指出,将“淮南矿业学院撤销,在1963年并入山东煤矿学院”。“并入”与“合并组建”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事实上也并不存在合并组建或成建制搬迁的问题。因为淮南矿院撤销前有教职工335人,并入者仅有一半169人,所以并非整体搬迁。再说如果是成建制搬迁,就没有必要并入另一个学校,改个校名岂不省事?而如果是合并组建,也不需要兴师动众成建制搬迁,在淮南设一个校区可能更简单。当然,我们理解编写者当时的良苦用心,是为了使洪山煤校源头地位的立论根据更坚实一些,殊不知这是有违历史事实的。实际上,并没有人规定并入者不能称之为源头,况且一所高校的文脉赓续主要的是一种文化与学术上的传承,校史寻找的更多的是一种文化与学术基因,在科大人的遗传基因中有着淮南矿院强大的DNA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基于此,新编校史在承继 “两个源头”之说的同时,摒弃了诸如“成建制地搬迁”“合并组建”等说法,实事求是地按照历史的本来面目去写,事实证明丝毫没有违和之感。当然,应当承认,并入者与接纳者在地位上毕竟是有主次的 (即便是合并组建各方也是有主有次的),这种“双源头”客观上具有一种偏正结构的属性,所以我们把科大史“两个源头、汇成一条主线”的说法修正为“两个源头、一条主线”,并把校史沿革的主线顶端设置为济南煤校。这样我们就吸取了矿院史和科大史两种说法各自的合理之处,形成了新的“两个源头”说。
在确定了“两个源头”之后,我们再来说说洪山煤校这个源头的称谓问题,即“洪山煤矿工业学校”与“山东矿区第二煤矿职业学校”使用哪个名称更确切、更恰当的问题。因为该校1951年7月申批时名为 “山东矿区第二煤矿职业学校”,到了9月10日开班上课时就奉上级指示改为 “山东矿务局第二煤矿职业学校”,10月23日又根据国家煤矿管理总局教育处文件更名 “洪山煤矿职业学校”,次年7月根据中央人民政府燃料工业部煤矿管理总局指示才最后定名为洪山煤校。由于洪山煤校这一名称使用时间最长(该校搬迁淮南更名淮南煤校,实际上是这一名称的延续——本文作者注),并且“突出了隶属关系、办学地点、内容和性质”,因而一直被人们作为学校的最终确定用名。科大史开篇第一章题为“从洪山煤校到淮南矿业学院”,第一节为 “洪山煤矿工业学校时期”,就是以其作为“定名”来使用的。但不知什么缘故,在该史前置部分“历史沿革”中,洪山煤校却被置换成了 “山东矿区第二煤矿职业学校”,于是在源头名称的称谓上便造成了一种混乱。我们认为,“山东矿区第二煤矿职业学校”作为申批和筹建时的一个用名,连同后面短暂用过的 “山东矿务局第二煤矿职业学校”与“洪山煤矿职业学校”,只能算作过渡性用名或曾用名而不能作为确定用名,因为它们既不能构成一个办学阶段,也不能涵盖或指称整个洪山办学时期。相反,如果我们把山东矿区第二煤矿职业学校作为校史源头,那么在其与淮南校之间就应再加一个环节———洪山煤矿工业学校,因为搬迁淮南改为淮南煤校的不是山东矿区第二煤矿职业学校,而是洪山煤校。因此,为了不使问题复杂化并力求保持概念的同一性,新编校史将历史沿革中的 “山东矿区第二煤矿职业学校”修正为 “洪山煤矿工业学校”。与此相联系还有一个问题,即学校的历史起点是1951年7月还是1951年9月?新编校史认为应从1951年9月10日洪山煤校开班上课算起 (10月10日的建校典礼明文为“补办”),也就是说到了这一天学校才算真正地建立起来,在此之前只能算筹建。
当我们明确了学校的两个源头与其确定称谓之后,接下来便是对学校的起源如何准确表述的问题。这里首先需要明确的是,学校的源头是两个而非一个,所以那种有意或无意把学校的源头描述成一个的说法,如说学校起源于1951年建立的洪山煤矿工业学校就是不准确的,因为洪山煤校只是源头之一。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山东科技大学起源于1951年建立的洪山煤矿工业学校和1956年建立的济南煤矿学校。当然,如果我们仅仅为了强调学校起源的时间,也可简而言之说学校始建于1951年或山东科技大学创建于1951年。总之,切忌用一个源头去掩盖另一个源头。另外,由于学校在淮南矿业学院成立之前的7年时间里,只有最初一年是职业学校,其余时间皆为中专教育,而济南煤校一开始就是中专学校,所以山东科技大学应是始于两所中专学校,而不宜宣称为由一所职业学校发展而来。
科大人常常以“搬不跨、合不乱、拆不散”自誉。从学校发展历程来看,大的搬迁有四次,即:从淄博洪山搬迁淮南,又从淮南搬迁济南,再从济南到泰安,最后落脚至青岛;而以“合”视之,大的并组则有三次:一次是1963年淮南矿业学院撤销并入山东煤矿学院,一次是1971年山东煤矿学院与泰安煤矿学校组建山东矿业学院,再一次就是1999年底山东矿业学院与山东煤炭教育学院合并组建山东科技大学。这三次并组是在不同的社会历史条件下形成的,因而具有不同的生成方式,一次为并入,一次为组建,一次为合并组建,新编校史将这三次并组统称为“三次融合”。所谓融合,即几种不同的事物合成一体,这里既有物理意义上那样一种熔成或如熔化融成一体的含义,也有心理意义上那样一种不同个体或不同群体在一定的碰撞或接触之后,认知、情感或态度倾向融为一体的含义。一如中华民族的壮大历经多次民族大融合,山东科技大学也是历经多次融合而不断发展壮大。
第一次融合:淮南矿业学院撤销并入山东煤矿学院。这次融合如上文指出,既非淮南矿业学院 “成建制地搬迁山东”“来泉城济南继续发展”,也非“与山东煤矿学院合并”组建“新的山东煤矿学院”,而是将淮南矿业学院撤销并入山东煤矿学院。为什么要作这样一种设计?因为当时国家遭遇严重经济困难,国民经济无法支撑迅速崛起的高等教育财政支出,因而对高等学校的调整主要是裁减,撤销一部分高校将其人财物并入另外一些高校或另行处置,这是当时一种最为方便的处理方式。所以我们看到,在国务院下文撤销淮南矿业学院之后,经过山东煤院与淮南矿院以及淮南市委等多方会商形成的并校工作初步方案,其总原则就是:首先满足山东煤矿学院的需要,在人员、设备等方面进行配套,使其进一步充实提高;适当照顾淮南煤矿学校的需要,使其得到一定的充实。“正是本着这一精神,有关淮南矿业学院的人员、设备和校具等问题的处理,基本取得了一致的意见。”由此可见,当时的淮南矿院是被一分为二,大部分并入到山东煤院,少部分留给了淮南煤校,所谓的撤销并入其实就是将主要人财物并入到另一个单位,而不是把这个单位并入到山东煤矿学院去。撤销意味着解散,一个单位都解散了如何再去并入另一个单位呢?不过公允而论,淮南矿院半数以上的教师和干部(当时教学人员、干部、工勤人员分别有136名、118名、81名,并入者分别是86人、71人、12人,分别占各自构成部分的63.2%、60%和15%)被并入到了山东煤矿学院,确确实实构成了山东煤院的另一半壁天下,极大地充实和加强了其继续办学的实力。
第二次融合:山东煤矿学院与泰安煤矿学校组建山东矿业学院。这次融合既非泰安煤矿学校并入山东煤矿学院或山东矿业学院,也非泰安煤矿学校与山东煤矿学院合并组建山东矿业学院,更不是山东煤矿学院更名山东矿业学院,而是撤销泰安煤矿学校和山东煤矿学院,以山东煤矿学院为基础组建山东矿业学院。为什么要作这样一种安排呢?因为并校问题如上文指出实质是一种并入-接纳关系,犹如中国传统社会男娶女嫁的婚姻关系,女方要嫁到男方家里去(并入),男方要把女方娶到自己家里来 (接纳)。但事实是当时山东煤矿学院在“文革”中因被下放,兖州、肥城办不了学,济南又回不去,一时处于无家可归的状态,自己都无处安身,何以能使他者并入?当然要说是合并组建也不合适,因为合并需要相同的办学层次,一个是中专学校,一个是高等院校,二者又如何能合并呢?所以并入不是、合并组建也不是,干脆啥也不说,就是撤销两个学校,以山东煤矿学院为基础、在泰安煤矿学校的校址上组建一个新学校 (对于山东煤矿学院来说,这倒更像是旧社会婚姻关系中的入赘———倒插门)。不过这里也还是有一个逻辑上的矛盾,两所学校都撤销了,怎么能又以山东煤矿学院为基础去组建呢?今天来看准确的表述似乎应该是:以山东煤矿学院为基础,泰安煤矿学校和山东煤矿学院组建山东矿业学院,同时撤销泰安煤矿学校和山东煤矿学院的建制。这里的行文逻辑是,因为这两所学校组建了一个新的学校所以原建制要撤销,而不是先把这两所学校撤销再去组建一所新学校,这就像一个职员升了处长,副处长就要自然免除一样,而不是先免除再去提拔。但不管怎样,官方行文看到了这次组建的尴尬巧妙地避开了“并入”和“合并”这些用语,应该是非常明智的。这次融合的意义,不仅在于山东煤院在泰山脚下有了新的落脚之地,更重要的是博大厚重的泰山精神为学校精神文化的凝练形成提供了新的丰富营养;从另一个方面看,官方当时是想把学校办成大矿业,尽管后来金属采矿、选矿等专业尚未招生就归并到了山东冶金学院(1978),但毕竟为学校预留了新的办学空间。总之,这些都为山东矿院在“文革”之后的崛起奠定了基础。
第三次融合:山东矿业学院与山东煤炭教育学院合并组建山东科技大学。这里同样需要明确指出,山东科技大学不是由山东矿业学院更名而来,山东煤炭教育学院也不是并入山东科技大学,而是山东煤炭教育学院与山东矿业学院合并组建为山东科技大学。当然,如上文所说,任何的合并不管是两两合并还是多方合并,都会有一方处于主导或支配地位,另一方处于被支配或从属的地位。毫无疑问,在这次合并组建中山东矿业学院是居于主导或支配的一方,山东煤炭教育学院则是处于被支配的一方。因为后者尽管具有高等教育属性,也设置有许多大专专业,但它毕竟是一个成人教育机构,只是享受师范专科学校的地位与待遇,属于一个准高等院校,况且它作为一个统设机构在山东煤炭教育学院、泰安煤炭工业学校和山东煤炭干部学校的“三驾马车”中,中专教学仍是主体。那既然如此,山东矿业学院为什么还要降尊临卑去与其合并呢?这是因为山东矿院在先期的升格更名中遇到了障碍,需要借助政府部门合并组建、优化调整高等教育结构这样一种途径方能行得通,所以不管怎么说,在山东矿院实现升格大学梦想的道路上,山东煤炭教育学院为山东矿院争取了时间,在关键的时候助了一臂之力。正是由于这次合并组建,为山东科技大学开辟了一个全新的发展空间,迎来了一个宝贵的黄金发展时期,也为其后跻身山东省应用基础型人才培养特色名校和山东省 “冲一流”高水平大学建设行列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这里顺便多说几句,因为以上合并组建中的种种原因,常常有矿院人会不自觉地认为是自己更名山东科技大学,而山东煤院教育学院是并入的,也有一些隶属教育学院中专教学部或干部培训部的老师心生抱怨,认为校史只说山东煤炭教育学院与山东矿业学院合并组建、不提煤炭工业学校和煤炭干部学校的事,好像自己被忽视了。其实都不是,前一个问题答案很明显不再赘述,对于后者我们的理解是,既然山东煤炭教育学院作为一个统设机构统摄三驾马车 (一套班子、三块牌子),三者是可以合并打包一起处理的,否则一部分为合并、一部分为并入,这不仅徒使问题复杂化,而且也使自身的地位矮化。
以上我们简要分析了校史“两个源头”的由来和“三次融合”的形成过程。由于这三次融合的生成主从(次)关系都十分明显,所以校史沿革的主轴(线)十分清晰,即由济南煤矿学校开端,经由山东煤炭工业专科学校而山东煤矿学院,再由山东煤矿学院而山东矿业学院、由山东矿业学院而山东科技大学;同样由于这三次融合形成的分界,使学校整个发展历程明显地呈现为两校并行成长、山东煤矿学院、山东矿业学院和山东科技大学四个不同时期,“两个源头、一条主线、三次融合、四个时期”的校史框架体系由此便呼之欲出。“两个源头、一条主线、三次融合、四个时期”,这四句话十六个字它不仅昭示着山东科技大学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同时也告诉我们山东科技大学从来都是兼收并蓄,包容的、开放的,它能不断聚集起强大的发展动能和形成无限的发展张力。只要坚韧不拔、发奋努力,我们相信,一个工科主导、特色鲜明的高水平应用研究型大学一定会早日建成。(作者:黄仕军)